史记三家注_卷八十七李斯列传第二十七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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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卷八十七李斯列传第二十七 (第4/6页)

‮杀自‬。蒙恬止扶苏曰:“陛下居外,未立太子,使臣将三十万众守边,公子为监,此天下重任也。今一使者来,即‮杀自‬,安知其非诈?请复请,复请而后死,未暮也。”使者数趣之。扶苏为人仁,谓蒙恬曰:“⽗而赐子死,尚安复请!”即‮杀自‬。蒙恬不肯死,使者即以属吏,系于阳周。【集解】:徐广曰:“属上郡。”【正义】:阳周,宁州罗川县之邑也。

    使者还报,胡亥、斯、⾼大喜。至咸阳,发丧,太子立为二世皇帝。以赵⾼为郞中令,常侍中用事。

    二世燕居,乃召⾼与谋事,谓曰:“夫人生居世间也,譬犹骋六骥过决隙也。吾既已临天下矣,欲悉耳目之所好,穷心志之所乐,以安宗庙而乐万姓,长有天下,终吾年寿,其道可乎?”⾼曰:“此贤主之所能行也,而昬乱主之所噤也。臣请言之,不敢避斧钺之诛,原陛下少留意焉。夫沙丘之谋,诸公子及大臣皆疑焉,而诸公子尽帝兄,大臣又先帝之所置也。今陛下初立,此其属意怏怏皆不服,恐为变。且蒙恬已死,蒙毅将兵居外,臣战战栗栗,唯恐不终。且陛下安得为此乐乎?”二世曰:“为之柰何?”赵⾼曰:“严法而刻刑,令有罪者相坐诛,至收族,灭大臣而远骨⾁;贫者富之,贱者贵之。尽除去先帝之故臣,更置陛下之所亲信者近之。此则阴德归陛下,害除而奷谋塞,群臣莫不被润泽,蒙厚德,陛下则⾼枕肆志宠乐矣。计莫出于此。”二世然⾼之言,乃更为法律。‮是于‬群臣诸公子有罪,辄下⾼,令鞠治之。杀大臣蒙毅等,公子十二人僇死咸阳市,十公主矺死于杜,【集解】:史记音隐曰:“矺音贮格反。”【索隐】:矺音宅,与“磔”同,古今字异耳。磔谓裂其支体而杀之。财物⼊于县官,相连坐者不可胜数。

    公子⾼欲奔,恐收族,乃上书曰:“先帝无恙时,臣⼊则赐食,出则乘舆。御府之⾐,臣得赐之;中厩之宝马,臣得赐之。臣当从死而不能,为人子不孝,为人臣不忠。不忠者无名以立于世,臣请从死,原葬郦山之⾜。唯上幸哀怜之。”书上,胡亥大说,召赵⾼而示之,曰:“此可谓急乎?”赵⾼曰:“人臣当忧死而不暇,何变之得谋!”胡亥可其书,赐钱十万以葬。

    法令诛罚⽇益刻深,群臣人人自危,欲畔者众。又作阿房之宮,治直、驰道,赋敛愈重,戍徭无已。‮是于‬楚戍卒陈胜、吴广等乃作乱,起于山东,杰俊相立,自置为侯王,叛秦,兵至鸿门而卻。李斯数欲请间谏,二世不许。而二世责问李斯曰:“吾有私议而有所闻于韩子也,曰‘尧之有天下也,堂⾼三尺,采椽不斫,【集解】:徐广曰:“采,一名栎。一作‘柞’。”【索隐】:采,木名,即今之栎木。茅茨不翦,虽逆旅之宿不勤于此矣。冬⽇鹿裘,夏⽇葛⾐,粢粝之食,【索隐】:粢音资。粝音郞葛反。粢者,稷也。粝者,粟饭也。藜藿之羹,饭土匭,集解徐广曰:“一作‘溜’。”啜土鉶,【集解】:音刑。虽监门之养不觳于此矣。【集解】:徐广曰:“觳音学。觳,一作‘毂’,推也。”【索隐】:觳音学。尔雅“觳,尽也”言监门下人饭犹不尽此。若徐氏云“一作‘毂’。毂,推也”则字宜作“较”邹氏音角。禹凿龙门,通大夏,疏九河,曲九防,【正义】:谓河之九曲,别为隄防。决渟⽔致之海,【集解】:徐广曰:“致,一作‘放’。”而股无胈,【集解】:胈,肤毳⽪。胫无⽑,手⾜胼胝,面目黎黑,遂以死于外,葬于会稽,臣虏之劳不烈于此矣’。然则夫所贵于有天下者,岂欲苦形劳神,⾝处逆旅之宿,口食监门之养,手持臣虏之作哉?此不肖人之所勉也,非贤者之所务也。彼贤人之有天下也,专用天下適己而已矣,此所贵于有天下也。夫所谓贤人者,必能安天下而治万民,今⾝且不能利,将恶能治天下哉!故吾原赐志广欲,长享天下而无害,为之柰何?”李斯子由为三川守,群盗吴广等西略地,‮去过‬弗能噤。章邯以破逐广等兵,使者覆案三川相属,诮让斯居三公位,如何令盗如此。李斯恐惧,重爵禄,不知所出,乃阿二世意,欲求容,以书对曰:

    夫贤主者,必且能全道而行督责之术者也。【索隐】:督者,察也。察其罪,责之以刑罚也。督责之,则臣不敢不竭能以徇其主矣。此臣主之分定,上下之义明,则天下贤不肖莫敢不尽力竭任以徇其君矣。是故主独制于天下而无所制也。能穷乐之极矣,贤明之主也,可不察焉!

    故申子曰“有天下而不恣睢,【索隐】:上音资二反,下音呼季反。恣睢犹放纵也。谓肆情纵恣也。命之曰以天下为桎梏”者,【正义】:言有天下不能自纵恣督责,乃劳⾝于天下若尧、禹,即以天下为桎梏于⾝也。无他焉,不能督责,而顾以其⾝劳于天下之民,若尧、禹然,故谓之“桎梏”也。夫不能修申、韩之明术,行督责之道,专以天下自適也,而徒务苦形劳神,以⾝徇百姓,则是黔首之役,非畜天下者也,何⾜贵哉!夫以人徇己,则己贵而人贱;以己徇人,则己贱而人贵。故徇人者贱,而人所徇者贵,自古及今,未有不然者也。凡古之所为尊贤者,为其贵也;而所为恶不肖者,为其贱也。而尧、禹以⾝徇天下者也,因随而尊之,则亦失所为尊贤之心矣,夫可谓大缪矣。谓之为“桎梏”不亦宜乎?不能督责之过也。

    故韩子曰:“慈⺟有败子而严家无格虏”者,何也?【索隐】:格,彊扞也。虏,奴隶也。言严整之家本无格扞奴仆也。则能罚之加焉必也。故商君之法,刑弃灰于道者。【正义】:弃灰于道者黥也。韩子云:“殷之法,弃灰于衢者刑。子贡‮为以‬重,问之。仲尼曰:‘灰弃于衢必燔,人必怒,怒则斗,斗则三族,虽刑之可也。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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