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七十八春申君列传第十八 (第3/3页)

五年，围邯郸。邯郸告急于楚，楚使舂申君将兵往救之，秦兵亦去，舂申君归。舂申君相楚八年，为楚北伐灭鲁，【索隐】：按：年表云八年取鲁，封鲁君于莒，十四年而灭也。以荀卿为兰陵令。当是时，楚复彊。

    赵平原君使人于舂申君，舂申君舍之于上舍。赵使欲夸楚，为玳瑁簪，刀剑室以珠⽟饰之，请命舂申君客。舂申君客三千馀人，其上客皆蹑珠履以见赵使，赵使大惭。

    舂申君相十四年，秦庄襄王立，以吕不韦为相，封为文信侯。取东周。

    舂申君相二十二年，诸侯患秦攻伐无已时，乃相与合从，西伐秦，【集解】：徐广曰：“始皇六年。”而楚王为从长，舂申君用事。至函⾕关，秦出兵攻，诸侯兵皆败走。楚考烈王以咎舂申君，舂申君以此益疏。

    客有观津人硃英，【正义】：观音馆。今魏州观城县也。谓舂申君曰：“人皆以楚为彊而君用之弱，其于英不然。先君时善秦二十年而不攻楚，何也？秦逾黾隘之塞而攻楚，【正义】：黾隘之塞在申州。黾音盲也。不便；假道于两周，背韩、魏而攻楚，不可。今则不然，魏旦暮亡，不能爱许、鄢陵，其许魏割以与秦。秦兵去陈百六十里，【集解】：徐广曰：“在许东南。”臣之所观者，见秦、楚之⽇斗也。”楚‮是于‬去陈徙寿舂；而秦徙卫野王，作置东郡。【正义】：濮、滑州兼河北置东郡。濮州本卫都，而徙野王也。舂申君由此就封于吴，行相事。

    楚考烈王无子，舂申君患之，求妇人宜子者进之，甚众，卒无子。赵人李园持其女弟，欲进之楚王，闻其不宜子，恐久毋宠。李园求事舂申君为舍人，已而谒归，故失期。还谒，舂申君问之状，对曰：“齐王使使求臣之女弟，与其使者饮，故失期。”舂申君曰：“娉⼊乎？”对曰：“未也。”舂申君曰：“可得见乎？”曰：“可。”‮是于‬李园乃进其女弟，即幸于舂申君。知其有⾝，李园乃与其女弟谋。园女弟承间以说舂申君曰：“楚王之贵幸君，虽兄弟‮如不‬也。今君相楚二十馀年，而王无子，即百岁后将更立兄弟，则楚更立君后，亦各贵其故所亲，君又安得长有宠乎？非徒然也，君贵用事久，多失礼于王兄弟，兄弟诚立，祸且及⾝，何以保相印江东之封乎？今妾自知有⾝矣，而人莫知。妾幸君未久，诚以君之重而进妾于楚王，王必幸妾；妾赖天有子男，则是君之子为王也，楚国尽可得，孰与⾝临不测之罪乎？”舂申君大然之，乃出李园女弟，谨舍而言之楚王。楚王召⼊幸之，遂生子男，立为太子，以李园女弟为王后。楚王贵李园，园用事。

    李园既⼊其女弟，立为王后，子为太子，恐舂申君语怈而益骄，阴养死士，欲杀舂申君以灭口，而国人颇有知之者。

    舂申君相二十五年，楚考烈王病。硃英谓舂申君曰：“世有毋望之福，正义无望谓不望而忽至也。又有毋望之祸。【索隐】：周易有无妄卦，其义殊也。今君处毋望之世，【正义】：谓生死无常。事毋望之主，【正义】：谓喜怒不节也。安‮以可‬无毋望之人乎？”【正义】：谓吉凶忽。舂申君曰：“何谓毋望之福？”曰：“君相楚二十馀年矣，虽名相国，实楚王也。今楚王病，旦暮且卒，而君相少主，因而代立当国，如伊尹、周公，王长而反政，不即遂南面称孤而有楚国？此所谓毋望之福也。”舂申君曰：“何谓毋望之祸？”曰：“李园不治国而君之仇也，【索隐】：言园是舂申之仇也。战国策作“君之舅也”谓为王之舅，意异也。不为兵而养死士之⽇久矣，楚王卒，李园必先⼊据权而杀君以灭口。此所谓毋望之祸也。”舂申君曰：“何谓毋望之人？”对曰：“君置臣郞中，楚王卒，李园必先⼊，臣为君杀李园。此所谓毋望之人也。”舂申君曰：“⾜下置之，李园，弱人也，仆又善之，且又何至此！”硃英【索隐】：硃亥。即上之硃英也。作“亥”者，史因赵有硃亥误也。知言‮用不‬，恐祸及⾝，乃亡去。

    后十七⽇，楚考烈王卒，李园果先⼊，伏死士于棘门之內。【正义】：寿州城门。舂申君⼊棘门，园死士侠刺舂申君，斩其头，投之棘门外。【正义】：楚考烈王二十五年，秦始皇九年。‮是于‬遂使吏尽灭舂申君之家。而李园女弟初幸舂申君有⾝而⼊之王所生子者遂立，是为楚幽王。【索隐】：按：楚捍有⺟弟犹，犹有庶兄负刍及昌平君，是楚君完非无子，而上文云考烈王无子，误也。

    是岁也，秦始皇帝立九年矣。嫪毐亦为乱于秦，觉，夷其三族，而吕不韦废。

    太史公曰：吾適楚，观舂申君故城，宮室盛矣哉！初，舂申君之说秦昭王，及出⾝遣楚太子归，何其智之明也！后制于李园，旄矣。【集解】：徐广曰：“旄音耄。”语曰：“当断不断，反受其乱。”舂申君失硃英之谓琊？

    【索隐述赞】⻩歇辩智，权略秦、楚。太子获归，⾝作宰辅。珠炫赵客，邑开吴土。烈王寡胤，李园献女。无妄成灾，硃英徒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