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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二章  (第4/4页)
去?立轩仿佛得益良多。    可是,立轩是另外一个故事,她是父母掌上明珠,珍若拱璧。焦日朗又是什么东西,好不容易挣扎到今日,把过去全部扔在脑后,再回去?没有那么笨。    每天开始,日朗都要灌浓茶,再捧起茶杯,秘书说:“焦小姐,一位梁兆平先生找。”    日朗一怔,他?“接进来。”    兆平是她在岑介仁之前的男朋友,其人不务实际,爱摄影,极具天份,已懂得生活情趣,性格同岑介仁是两个极端。    兆平君一年前已经结婚,对象是名富家女,婚后据说生活幸福。二人不问世事,周游列国,一切费用岳父支持,之后兆平出版了好几本摄影集,深获好评。    说也奇怪,日朗不但不恼怒这个人,还替他庆幸。    虽然久不见面,却仍是朋友。    “兆平,别来无恙?”    “日朗你好,你怎么又转了电话?工作跳来跳去,不辛苦吗?”    日朗啼笑皆非“老兄,我们为了生活,忍辱负重,在所不计,对了,阁下很难得早起吧?”    “早起?不,我还没有睡呢,在冲晒房内呆了一个通宵。”    日朗只得苦笑“有何贵干?”    “我找到从前替你拍的底片,冲了出来,想给你送上。”他真是个单纯的好人。    “谢谢,太太好吗?”    “很好,我现在教她冲印放大,我们有全套仪器,闲时一头钻进黑房,其乐无穷。”    日朗除去替他高兴,不知说什么才好。    “下个月我们到俄国去,日朗,你记得那时你说过要陪我去红场吗?”    日朗干涩地说:“不记得了。兆平,我要开始忙了。”    “那好,我睡醒了找你。”    天下有那么幸运的人。    又难得他与妻子相处得那么融洽。    甲之熊掌,乙之砒霜。    日朗与他相处的时候,常常极度困惑,此人全无财经头脑,收入不算差,却一个子儿不剩,时时欠房租、电费、水费,被截了线就点洋烛。    日朗极之欣赏他的才华,但是她也希望将来可以成家,很明显,梁兆平完全不是那块材料。    为免吃更大的苦头,她毅然与他分手。    可是你看,现在梁兆平住在岳家背山面海的别墅里,不问世事,不看账单,光是专心娱乐便是,多么快乐。    天生他才必有所用。    岳家非常尊重他,每年为他搞摄影展览,设法替他拿国际奖状,梁兆平如鱼得水。    还记得故人,实在难脑粕贵。    焦日朗至今尚困在小办公室里营营役役,因敬畏前度男友不食人间烟火,故找了一个经济实惠的岑介仁,渐渐又觉得他世俗。    看样子错不在他们,而是在她。    日朗深深叹息。    非得练好本事不可,届时,爱嫁什么人就嫁什么人。    气话?非也非也。    等人家来给她一个家是非常缈茫的事,最好先置了家,才去找对象。    下午开会回来,办公桌上放着一只大大的信封。    秘书说:“梁兆平先生留下的。”    “他亲自上来?”    “是,还有一束毋忘我,已插在瓶子里。”    打开信封,看到一叠照片,都是年轻的焦日朗。    日朗呆住了。    少年的她也并非一个美女,但年轻有年轻的好处,清纯的眼睛,甜美的笑容,光洁的皮肤,都使人觉得她可爱,这副容貌感动了焦日朗自己。    兆平君有艺术家的细致本色,在照片背后注明了年月日,以及地点,像“下午在心旷神恰的浅水湾畔拍摄”之类。    难得的是他妻子把所有照片都当作艺术品,一点儿也不拈酸喝醋,她信心十足,任由兆平把前度女友玉照放大相赠。    梁兆平真幸运。    日朗的心一动,要不要回到那日的浅水湾头去呢?    那天,她焦日朗不是不高兴的。    她用补习所得的薪酬买了一件廉价红白蓝三色泳衣,可是穿在少女高挑的身段上,也十分美观。    与梁兆平乘公路车到浅水湾嬉水。    那时的浅水湾同现在的不一样,那时影树成荫,树下有疏落的麻将台子,供人雀战。    日朗呼出一口气。    她随即想起,那天黄昏返家,正是父母正式分手的尴尬日子。    不不不,她不要回去看吵架。    那是多么丑陋的一幕。    男女双方争持不休,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吃亏了,你一言我一语,尽量丑化对方,把最琐碎的细节都翻腾揭穿来讲,一丝余地不留。    说到激动之处,还扑上去撕打,男方恃力气大,毫不容情,便是两下巴掌…    看在日朗眼中,只觉羞耻。    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,力气不用来办事,倒用来打人。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,天天吵个不休,总是不肯一走了之。    每次吵,日朗都取饼外套到附近商场溜达,或找梁兆平诉心事。    在街上游荡至深夜,不愿返家。    她很早便持有门匙,自出自入。    那日一回家,便看到父亲提着箱子离去。    他没有正眼看女儿。    日朗看到母亲在哭。    哭泣失去的时光与感情。    她投资失败,所托非人。    直到最近,日朗才明白,那纯粹是运气的问题,每一段婚姻都是一项赌注。    像梁兆平,她押下去一定输。    秘书拿文件进来,看到照片“这是谁,好漂亮。”    日朗不语。    还没利用那只来自天秤座的时计,焦日朗已经回到过去。    她还以为她已经把她卑微的过去遗忘。    没有,就因为永远忘不掉才越发想忘记。    日朗永远记得母亲的哭泣声:绝望、痛苦、恐惧,如一只受了致命伤的动物的垂死哀号。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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