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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八章  (第4/4页)
也不算意外。    勤勤心不在焉“我母亲呢?”    “在附近美容院烫头发。”    勤勤已经有多日没见过母亲“妈最近成为大忙人。”    “勤勤,我有话跟你说。”    “我很忙。”    “只需十分钟。”    “好的,我能帮你做什么?”勤勤直看到她眼里去。    她的珉表姐有点意外,士别三日,刮目相看,勤勤变了。    从一个得过且过、无甚志向的小女孩变得精明磊落。    得到一点名气之后,她充满自信,待亲戚客气中维持一大段距离,不卑不亢,恁地厉害。    勤勤见表姐三分钟不开口,已经催她“请说。”    轮到表姐嚅嚅然开不了口,过一会儿她说:“听讲国际性艺术家月刊的记者到了本市。”    “是吗?”檀氏画廊忙得人仰马翻,难免疏忽这等小事。    “勤勤,我知道他们一向同你有联络,可否推荐我上一上他们的篇幅。”    就这么多?当然,珉表姐不愁穿不愁吃,所担心的,不过是锋头不够足,名头不够亮。    “没问题,你代表…”    “室内装修。”    “当然。”    勤勤到书房去把父亲生前的剪报纪录全部小心地装进大纸袋内,这时候,文太太也回来了。    她母亲打扮后显得精神奕奕,看上去年轻许多。    不必让她知道太多,勤勤感喟,这样的安逸时光可能不长了,檀氏画廊也许在明天就与文勤勤结束合约。    “这么匆忙?你表姐有事请你帮忙。”文太太拉住女儿。    “她与我说过了,我一定尽快给她答复,你放心。”    “几时起程到巴黎去?”    “决定行程才通知你。”    勤勤抱着两大包资料下楼去。    临走时她看见珉表姐艳羡的眼光。    唉,那是因为她不知道当事人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。    唉上车,司机即说:“张小姐找你,她在公寓等。”    勤勤刚巧也想找她“我们回家去吧。”    张怀德站在露台上,背着勤勤。    勤勤唤她“吃点东西吧,当心倒下来。”    张怀德说:“勤勤,你真勇敢,换了是我,真不舍得放弃这到手的一切,”    “为何一直把自己说得如此庸俗?”勤勤凝视她“是否借此保护自身?你明明知道,你舍不得走,不过是因为檀中恕这个人。”    张怀德低下头。    “奇怪,”勤勤说下去“有人无情,偏作多情,有人情深,偏作无情,真把我弄糊涂了。”    张怀德咬在口中的一口青瓜三文治,再也咽不下去。    “对不起,”勤勤说“世上最讨厌的,便是老实话。”    张怀德苦笑“似你这种年纪不说真话,未免可怕。”    勤勤看她一眼“明天看到廖怡女士,恐怕要继续说谎?”    张怀德涨红了脸“檀先生再三请求你。”    “我会努力应付。”    张怀德吁出一口气“在某一方面来说,廖怡没有看错你,我们也没有看错你。”    “你需要休息,在我这里躺一下吧,让我陪你。”    张怀德点点头。    她看到客厅一角堆着刚完成的画,不禁钦佩地说:“兵慌马乱间,你尚能完成工作。”    勤勤微笑“有守护天使帮我的忙呢。”    张怀德不但有两只大大的黑眼圈,面孔也肿了起来,再不休息,恐怕就要崩溃。    勤勤坐在她身边仔细翻阅那叠剪报。    这是一部本市文艺工作者的兴亡史,每年都有年青人兴致勃勃地投身艺术,有些不消三两个回合便被淘汰出来,改行教书或做小生意,也有些坚持到底,但始终没有赢得名利,只在一些偏僻角落举办展览,并无几人得道。    张怀德在长沙发上睡着了,勤勤轻轻替她盖上一条毯子。    纪录浓缩时间,数十年间大事在三两个小时内阅毕,给勤勤南柯一梦的感觉。    一晃眼他们都成了中年人,最无辜是张怀德,根本不是同道中人,无意间闯进他们的王国,成为牺牲者。    待她醒来,勤勤想问她当初干的是哪一个行业。    趁着空档,她拨电话去画廊,嘱宣传部与艺术家月刊记者接头,并且说出表姐的联络地址号码。    珉表姐也终于来求她了。    但性质大有不同,这等花边琐碎事情,得不得到,都无伤大雅,当年勤勤上门,却事事与生计有关。    张怀德说得对,拒绝檀氏这样疯狂的激情,是需要点勇气,不是人人做得到。    勤勤觉得一丝骄傲。    “看,父亲,”她对着空气说“文勤勤富贵不能屈。”    她莞尔,卖假画是一回事,请枪手也是另外一回事。    但,文勤勤不出卖自己。    她为这套无稽的道德水准笑出声来,差些儿吵醒张怀德。    即使在真正的困境里,勤勤也一直提醒自己:每次自怜不得超过十分钟。    接近午夜的时候,勤勤觉得疲倦,刚瞌睡,接到电话。    是檀中恕。    “怀德在你那里?”    “刚刚合上眼,没有十万火急的事,请让她休息。”    檀中恕吧笑数声“勤勤,你倒教训起我来了。”    “我看不惯这奴隶制度,你做人的奴隶,又叫人做你的奴隶。”    檀中恕半晌作不得声。    “我反正不干了,我不怕,你不过想叫醒她来陪你,檀先生,我恐怕今夜你得忍受一下寂寞的滋味了。”    “勤勤,我有种感觉,你大约从来没有喜欢过我。”    “不,开头的时候不是这样的,最近,我渐渐发觉你根本没有余力再付出感情。”    檀中恕又静了一大段时间,这次,勤勤以为他已放下电话。    但没有,他终于说:“我明早再打来,晚安。”    第二天清早,张怀德跳起身一直嚷:“怎么不叫醒我。”    勤勤原本捧着红茶在看早报,听见这话忍不住笑起来。    “檀先生有没有找过我,该死,怎么会睡得昏死似的。”    勤勤把报纸推到她面前“是,你睡着了,但是世界大事照样发生,还不是填满整张报纸,你说奇不奇怪。”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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